長達11年的深夜脫口秀節目《康納秀》（Conan）自去年6月結束後，主持人康納（Conan O’Brien）近日在其podcast節目《Conan O’Brien Needs A Friend》中回應觀眾的疑問，透露了正緊密籌備中的新節目的部分訊息。據悉，與HBO Max合作的新節目將脫離往常每日播出的「深夜秀」（late night show）形式，並希望能專注於他鐘愛且廣為人知的外景互動環節（remote segments）。

這無疑是令康納粉絲們萬分期待的消息。從1993年在NBC初試啼聲主持《深夜秀》（Late Night with Conan O’Brien），到2009年短暫躋身電視脫口秀殿堂《今夜秀》（The Tonight Show），再到2011年轉戰有線電視台TBS時期的《康納秀》，康納一直以充滿創意、顛覆電視脫口秀的風格、橋段，得到年輕觀眾的青睞。這一點在2009至2010年間的康納與Jay Leno之間的「深夜秀之戰」（Late Night War）中的輿論風向也可見一斑：比起老式、近乎落伍的Jay，在風格上打破城規、充滿活力的康納更受年輕觀眾喜愛。

曾幾何時，康納也是筆者對美式喜劇、影視文化產生興趣的引路人之一。除了豐富幽默的節目內容外，康納本身知性與幽默兼具的特質、近乎零負評的形象，以及哈佛歷史系畢業帶來的莫名親切感都算是「圈粉」的因素。

儘管有著高材生的知性形象，康納的喜劇卻並不「聰明」。他所自我定位的喜劇風格是充滿荒誕、愚蠢（foolishness）色彩的。比起像John Oliver、Stephen Colbert、Trevor Noah、Jim Jeffries等主持人以開政治玩笑、嘲諷時事為主，康納更愛從愚蠢荒謬的形式、橋段中，找尋普遍（universal）的幽默。因此，康納的喜劇總是充滿矛盾的：在很多並不高明、甚至有點幼稚的笑點中，蘊含著精心的設計、靈光一現的幽默與康納對喜劇的獨到見解。

外景：走出攝影棚尋找/創造笑料

如果要說康納秀最具特色的形式或單元，那當然非外景（remotes）莫屬。誠如開頭提到的podcast節目中所言，在康納秀播送範圍以外的海外地區，粉絲是透過YouTube等網路影音平台上流傳的外景片段開始認識康納的。這些在攝影棚之外的笑料，成為康納秀歷久不衰的招牌，刷新了我們對於電視節目、脫口秀的認知。

為喝到免費啤酒參觀酒廠、電視廣告試鏡、與愛爾蘭裔學生學跳踢踏舞、教幼兒園小朋友創作藍調，以及後來出訪各國的「升級版」《康納無國界》（Conan Without Border）系列……許多外景至今仍是觀眾津津樂道的經典。這些在現實情境中即興的發揮，展現了康納的機智口才、渾然天成的幽默。

工作場域：幕後團隊成員的參與

康納秀中另一個與外景類似的，是康納在工作場域內與其團隊成員的互動。在康納的團隊中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，或許是長年活躍於幕前幕後的搭檔（sidekick）Andy Richter。Andy除了是出色的綠葉外，也具有獨當一面的能力，甚至也曾單獨出外景，效果不俗。與康納的無間配合、許多橋段中的神來一筆，也讓作為sidekick的Andy在圈內備受讚譽。

在TBS《康納秀》時期，辦公室更頻繁地成為舞台：康納惡搞實習生、幫助理Sona買車、突襲製作人Jordan 凌亂的辦公室、與饒舌歌手Ice Cube和喜劇演員Kevin Hart帶員工練車趴趴走等荒謬橋段深受觀眾喜愛。在平庸無聊的工作場域內，製造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笑料，讓人想到美版情景喜劇《辦公室》（The Office）中成日與員工胡鬧的Michael Scott。只要有效果，康納也不吝於將焦點放在工作人員上，這也造就了Sona、Jordan走上幕前，成為膾炙人口的「角色」。

對話的藝術：靜態、知性的康納

在康納的節目中，訪談或許是最微妙、靜態，卻也是最能展現康納功力的環節。如果說前述動態的外景展示了康納較為荒謬、愚蠢的喜劇風格，那作為基本功的訪談毋寧更體現其知性幽默的一面。康納對於嘉賓訪談的節奏把握流暢，也常常能藉助其機智化解尷尬。在無數次與嘉賓的對話中，流露出了些許Johnny Carson、David Letterman的影子，那種留白、以小見大的幽默藝術。

「對話」的功力也是康納後期轉戰podcast取得成功的關鍵之一。在與傳奇電台支持人Howard Stern的一次訪談中，兩人談及了「對話」（conversation）的藝術。與一般觀眾的印象不同，康納談及靜態的、免於干擾的對話如何能具有深入人心的力量，以及最好笑的笑點往往來自限制（restraint）——脫口秀訪談毋寧也是一種受限的形式。而Howard對康納同樣讚譽有加，更將與康納的談話列為其最愛的一次訪談。這或許也解釋了康納為何能將「對話」這一功夫菜掌握得爐火純青。

出道30年來，康納的節目在創意、驚喜不斷之餘，也展現了強大的媒介適應力，陸續在YouTube、podcast節目等眾多網路媒體的經營中取得成功，從不落人後。康納在新節目中如何自我突破、延續其「康納式喜劇」的風格，也值得我們期待。

（封面來源：Facebook / Team Coco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