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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蘭經能不能被翻譯？淺談古蘭經的歷史與翻譯問題

2021-05-112024-04-07 by 烈寬

常聽到「古蘭經不能被翻譯」的說法，認為翻譯古蘭經是被禁止、甚至違反所謂「伊斯蘭教義」的行為。因此，古蘭經被賦予更神秘，甚至禁忌的色彩，讓非穆斯林避而遠之。

事實上，古蘭經翻譯現象作為一個歷史事實而存在。早在西元7世紀波斯人薩勒曼（al-Salmān al-Fārsī）將古蘭經譯成波斯文後，古蘭經的翻譯就不曾間斷過。至今，古蘭經已被譯成超過100種語言。既然如此，古蘭經的翻譯本與原文差異為何？兩者之間的關係又如何反映了伊斯蘭的教義？

在麥加禁寺（al-Masjid al-Harām）朝覲，繞行天房（Ka’ba）的穆斯林
（圖片來源：pixabay／Konevi）

古蘭經的歷史：神啟的文本化、典律化

就讓我們先從古蘭經本身談起。對穆斯林而言，古蘭經（al-Qur’ān al-Karīm, القرآن الكريم）是神的話語、神的啟示（waḥy, وحي），其主題基本圍繞在真主獨一性（Tawḥīd）、默罕默德的先知地位、信徒的義務等，因此古蘭經是伊斯蘭信仰之核心。除了奠定穆斯林信仰基礎外，古蘭經也是伊斯蘭法（Sharī’a）的最重要法源，對穆斯林個人、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起著指導與規範的作用。

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古蘭經由114章（sūra）構成，每章之下又分若干節（āya）。但今日所見之古蘭經並非啟示的原貌，而是經後世編纂、排序而成。先知默罕默德透過天使加百列領受一節節經文啟示，其並非一朝一夕完成，而是從希拉山洞（Ghār Ḥirā’, غار حراء）的首次天啟持續到默罕默德逝世為止，長達約23年。其後，神啟終結，因此默罕默德亦是「諸先知之封印」（Seal of the Prophets）。

在這23年間，默罕默德與其追隨者經歷了聖遷（hijra, هجرة），故經文也依據降示地點，分為麥加章與麥地那章。但今日古蘭經中各章的順序並非由降示時間順序排列，而是大略以篇幅由長至短排序（首章〈開端章〉除外）。

啟示經文一開始由默罕默德領受，並透過口語念誦、傳遞，或是零散地記錄在各種紙媒上，形成若干抄本（musḥaf）。根據遜尼派的觀點，在默罕默德歸真後，首任哈里發阿布‧巴克爾（Ābū Bakr）有感於先知門徒（the Companions，即與先知同時期，追隨先知信奉伊斯蘭者）漸漸凋零，便指派Zayd ibn Thābit在先知同伴們口傳之基礎上，進行古蘭經經文的鑒別、編纂。其後，第三任哈里發烏斯曼在上述編纂本的基礎上，確立了古蘭經的「定本」（’Uthmānic codex）。

古蘭經從一開始的口語傳述的啟示，到後來行諸文字記錄，繼而走向典律化（canonization），是一個漫長且一定程度上受政治、社會、文化脈絡影響的過程。

不變的啟示內容與經典，碰上時間與空間上複雜多元且不斷變動的條件，使得古蘭經非常仰賴詮釋。因此，在伊斯蘭歷史中有所謂「古蘭經學」（’ulūm al-Qur’ān）的知識體系，涵蓋釋經學（tafsīr）、「念誦學」（qira’āt，即念誦經文時所涉及的發音、音標等問題）、啟示背景（asbāb al-nuzūl）等。這些在經典的基礎上衍生出的學術傳統，對於完整掌握伊斯蘭信仰內涵至關重要。

伊斯蘭的「神聖語言」

古蘭經以古典阿拉伯語（Classical Arabic）降示。在古蘭經多處自我指涉 ∕ 參照（self-referentiality）的經文中，也對此有所著墨（如12:2、41:3、39:28）。因此，作為神啟之媒介，阿拉伯語也被視為伊斯蘭的「神聖語言」。阿拉伯語理所當然是穆斯林真正理解神啟的唯一媒介語，也是唯一的儀式用語（liturgical language）。在日常的禮拜儀式中，念的仍是阿拉伯語的古蘭經。

另外，古蘭經語言晦澀，其許多用詞、語法往往也與伊斯蘭早期，甚至前伊斯蘭時期的時代背景、社會環境息息相關。許多字詞、語法使用甚至難以與今日的標準阿拉伯語互通，更遑論在脫離原生脈絡的情況下被準確翻譯，或被其他語言使用者所理解。

因此，翻譯本其實難以完整呈現原典的語義。在如前述的古蘭經學學術研究，或是律法學（fiqh）等需要對古蘭經進一步研究或應用時，仍需回到原文。

總的來說，外文譯本頂多只是「解釋本」，能對原文作大略的解釋。無論在宗教信仰、儀式，或是相關的學術詮釋上，譯本都不具有與原文相同的地位與功能。儘管如此，外文譯本仍可以作為輔助理解之用，且一般翻譯本通常會附上原文對照，讓不精通阿拉伯語者得以理解古蘭經文本的基礎意義。